2010年3月16日 星期二

張昀慈


五天,是開始而非結束。
五天,是撿起細碎斷片的時間。
五天,極其短暫的歷史洗禮,提醒我-
對價值定義提出疑問,
對既有歷史作出反思,
對社會體制存有疑慮,
對自我,則須清明檢視。

班雅明《說故事的人》:故事是來自遠方的親身經歷。
那些細碎的歷史故事正是人權真實的體現,不論其被高揚亦或被壓制。

處在景美人權園區裡頭,與步過白色恐怖威權隧道的前輩們相處,不知是走進他們的泛黃記憶裡了,亦或時代接近的程度太過鮮明而與現實摻混?似覺一半身子處於歷史帶來的衝擊之下,另一半則按日常作息吃喝拉撒睡,五日以來可說是暫時懸置於現實之上的飄浮者。

由於自己報名參加的最大緣由,便是想了解當前政府對白色恐怖時期之受害者所做的補償,是否真為「補償」?這個疑問,直到劉佳欽伯伯的那句話出口才使我悟然:「你們的參與(體驗營),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!」除此之外,使我震撼的,更有每位前輩們都掛在嘴上的:「台灣的未來,交給你們了!」多沉厚的寄託!

憶起在前往鄭南榕基金會的遊覽車上與張則周教授的對話,我提及關於受難者補償的問題,前輩的回答卻令我驚訝:「他們有的並不接受補償金,並且承認自己就是有罪。」不接受那般摸頭安撫的「罪名洗清」,那些擁抱理想的先進們,也擁抱了那當年反叛威權體制的「罪名」,似乎如此能夠證明在那年代所流的血淚及其愛國之情,永遠無法代之以物質利益。

半世紀前的愾奮與精誠,如今已被道道皺紋擠入歲月風景中,我們這些20幾歲的後輩僅能憑藉遺址,文字,影像,及口頭述說以「發現」台灣確實曾存在那般高尚的情操價值。那麼,是誰把「史實」埋起來了?是怎樣的機制使得歷史斷層如此巨大卻能隱而不顯?是怎樣的主流價值淹沒了對事物本質的反思?台灣教育極少告知學子們所謂歷史縱深的重要性,尚有太多太多片段還未被挖掘未被銜接。

劉佳欽伯伯說道:「什麼轉型正義?正義就是正義,哪有什麼轉型正義!」是啊!只要能體認那實實在在之「正義的本質」,不論轉型亦或變形(?),都僅是稱謂上的拗口挪用,而那樣的本質,靠的是對理想之渴求與實踐以激盪而出。

面對人權,發聲,就對了!
別作沉默的人,別習於冷漠,別怠於對理想有所追求。
發聲,就是了!

並且記得,對價值的追索,對人權的實踐,永無宣稱結束的一天!
這是開始,而非完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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