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9月26日 星期三

王怡婷

我在火燒島 –
● 歷史傷痕的記憶與遺忘

著名的日本漫畫「海賊王」中,西爾爾克醫生在死之前說了一段話:
人...究竟什麼時候會死...?...是心臟被槍打中的時候嗎...?...不是。
而是---被世人遺忘的時候...!!

如果一個人的生命與存在可以輕易的被抹煞,如螻蟻、如草芥,如空中飛煙。
那是一個相當恐怖的事情,因為太恐怖了,所以不敢想,更困難面對。
因為光是想到就難受,光是想到就痛苦。所以期待發生過的災難不曾發生,
或者是把責任歸咎於受難的當事人,認為受難這件事情當事人應該要負責。
如此就不會感覺到害怕,如此就可以假裝自己是安全無虞的。
因此,我相當敬佩德國政府在面對納粹屠殺猶太人這件事情的勇氣。
雖然那也有可能是因為,真的被這樣的屠殺給"嚇壞了",所以必須時時小心警惕,
以免過去的人禍再度發生。而這樣的警惕,也包含了對於受難者的尊重。

尊重每一個生命的存在,唯有看到過去的人們在此時此刻的當下是如何被尊重,
現在的人們也才能感覺到自己的被尊重。
歷史常常是不斷的重複性的發生,那種循環好似薛西佛斯的神話不斷的上演,
而如何去處理與面對這樣的議題,便是政府與人民需要學習的課題。
我很困難想像某個德國建築物門口的石階上,被刻著我的名子,告訴來往的路人,
那曾經是我的財產,紀念著我被剝奪的生命與財物。
每一個人的生命,都渺小但卻重要。生命不可被化約,但可以被記念。
紀念著曾經發生過的歷史,紀念著曾經流過的血與淚。

我在1984年生,小時候認識台灣歷史、二二八事件、白色恐怖很多都是口耳相傳。就像我第一次知道林義雄家的滅門血案是國小同學說給我聽的,而我國中時讀過有關二二八事件的插畫書,插畫細緻精美,內容卻驚心動魄,之後也參觀過一些相關議題的畫展,用影像、畫作,甚至是裝置藝術,訴說著那個年代真實發生,但課本裡所不用細談的故事。
年紀長了一點後,後就開始看書,聽演講,參加研討會。那些故事,從口耳相傳的傳奇小說,到書本上文字語言的敘述、再到真實地站在當時的場域裡。由虛無飄渺到親臨現場,一次又一次的令我感到震撼。
看著八卦樓囚房內"72位黃廣海爺爺"模型立牌,讓人忽然心裡感覺很滄桑,
許多人的歲月與生命被關在這個地方,用一點點僅有的資源,創造出無限的可能。
生命的韌性與毅力在這樣貧乏與邊陲的地方展現開來,讓人為之動容。

隨著物換星移,原本關政治犯的監獄成了人權園區,這裡成為一個歷史的現場與證據,成了各位受難者、前輩、爺爺、伯伯、阿姨們說故事的地方。
當一位前輩打開囚室的門,半開玩笑地問黃廣海爺爺 -
你在這裡做什麼?這是我[住過]的房間,你的房間在那裡呀。
口氣好像這裡曾是某個學校的集體宿舍。
曾經有許許多多的人,因為政治理念、或一些其他原因,
被迫在這裡過著集體的生活,離鄉背井,甚至家破人亡,
即使歲月流逝,喚不回青春。"反共復國""勿忘在莒"仍清晰可見。

歷史傷痕很困難被忘記,只是要用什麼方式被記得,當那些創傷與難受
可以經由各種不同的方式呈現與表達與傳遞,那麼,歷史的傷口,人心
的痛苦,才能有被撫平的可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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